潋流光

是一只囤货和围观的小号呢~

《局外人》,一点胡言乱语

陆放:

趁着等待的时间读完了加缪的《局外人》。近些日子已经不像从前一样,一遇到什么好书就勤快地向朋友卖安利,大概过去还是因为内心过于急躁,总需要别人来和我一同认可某些事,希望自己的一些观点能够得到别人的认可。而现在则变得无所谓起来。


看这本书前正和一位友人偶然谈起小说,他说19、20世纪的小说已经不再能带给他如同以前一样的冲击感。我问他最近读什么,他答,近现代。


话题无可避免地被引到中国近现当代的小说上,我表示了一脸冷漠,友人说好比常常被推荐的一些书,翻了几眼也觉得不过如此。


我列了一些常常出现的书目,他说,感觉读起来已经产生了脱离感,不属于同个价值观。


不知为何又说起我朝和邻国的小说比较,他说岛国的轻小说越来越向天朝几年前某些网站排行前几的穿越类小说靠近,而我朝那些网络小说则偷了岛国轻小说的壳。


若是真的倒也是一个笑话。有时候历史的纠缠真是奇妙。


「大众的审美实在令人怀疑。」


「文化只属于精英。」


「两个现实主义者吗哈哈哈。」




后来我就打开了《局外人》来读。


不论时间隔了几个世纪,有时候价值观也并不是不能相互理解的。


我们任何一个人在某些瞬间都可能是主角默尔索,都可能同样地分享那种冷漠,但是没有人会真正成为一个默尔索。


我觉得一些书评已经写得够多。站在一个社会人的角度,默尔索是值得被唾弃的;而站在一个独立个体的角度,默尔索也许并不值得多少评价;而站在我的角度,我对他是心有戚戚焉的。


这并不能说明彼此是同类,正如书中所描述的,因为一个人没有在母亲的葬礼上哭泣而判定他就是另一起犯罪的主犯,这是逻辑矛盾的,非理性的。


而这本书被人加注最多的批注大概就是「荒诞」与「非理性」。然而抛开这么一些带有某种主义的词语而言——对默尔索这个人物,个人也认为不应该以这些词汇来描述或概括他——这部小说,或者说聚焦点默尔索,就仅仅是默尔索而已。


他如此生活,是因为这就是「习惯」。


无论是怎样的生活,忍受过了开始一段时间,其实就无所谓了,因为这是「习惯」,可以成为生命血肉的一部分。


因为没有感情,没有偏好,没有价值的判断,以默尔索为中心才能看出这个世界运转的真正轨迹。


不抱任何价值判断的行为是不存在的,但你可以选择不在乎,不去顺从社会的目光,不妄下定论,不做出任何反应。


你在,或不在,你爱我,或不爱我,我生,我死,都是无所谓的。


一个「戏剧性」的点在于,判断默尔索为「荒谬」与「非理性」,实则他是这个世界「最理性」的产物才对。默尔索与自然的逻辑都是自洽的,反而是人类社会产生了种种扭曲,最终扭曲了一切我们提出来的自以为纯粹「正确」的观念/概念。




除了无所谓的一种态度,另一个默尔索的特质是「诚实」。他愿意和玛丽结婚,但不会说出「我爱你。」玛丽对他说,「我爱你这一点……但也许将来我就会恨你这一点。」


这是必然的,不用涉及遥远的将来,也许就在下一秒,当新鲜感过去,玛丽就会恨着默尔索。


然而这又有什么重要的?为了恨意值得去说一个慌,再去编无数的谎吗?


判断为不值得的人,那又为何为了这个社会的期许,而去不断地自欺和欺人?


「局外人」是一个异质,你甚至可以把它比喻成人体里的癌细胞,因为它存在与每个人体内,但却不一定会让这个肌体分崩瓦解至死。而对人类这个群体而言,局外人永远是少数,甚至是不纯粹的,某些人会将它们视为毒瘤,但是抛开立场与价值判断,从而否定价值选择,「局外人」又招谁惹谁了呢?难道有人不知道人类最终也是要灭亡的?


这就带来《局外人》另一个基调,除了无所谓的生活,其次便是灰暗与破灭。


在最后几页里默尔索的爆发中将这种「终将毁灭的前途」交代得格外清楚。送来为他忏悔的神父知道什么呢,他知道上帝将救赎你,洗清你的罪恶。可是我有什么罪恶?难道这罪恶不是由社会施加于我,我什么时候曾反抗呢——然而我也不需要反抗,因为这种申诉注定无望。


这是由一个群体对内部「局外人」的清理,默尔索是被排除在外的罪人,叛徒,或者一个癌细胞——尽管无害,也该消灭。


而默尔索知道一切,他知道自己将会死去,将被判处死刑,将被压上断头台。因为这种认知他体会到每次又度过24小时后的那种庆幸与侥幸。


在夜里,他第一次表露出了自己的感情,那种对生命的热爱。


我一点都不认为这是一种讽刺或者嘲讽,身为人类,作为物种,拥有生命。珍惜生命应该是被烙印在DNA里潜意识的东西,这个世界上绝不存在真正的能够无视否认生命重要性与珍贵性的人。在小说里自然更不。默尔索是一个「纯粹无价值判断」的人,他属于群体的链条中断裂的一环,缺乏理性与理智的一环——但这是从群体的角度而言。从宇宙的视角而言,无态度与毁灭正是宇宙或者说物质的常态。


他们形灭,形转,但总有一种本质不变。哲学家抽象为抽象意义上的「物质」。


把这个观点放在人的身上,摒除社会加之的五彩斑斓的价值外衣,生命不过类同消灭,此消彼长。


但是作为默尔索,作为一个「人」,主体性开始发挥作用。不管是「主我」还是「客我」,正因为人有了「我」的意识,才会如此珍惜生命,因为「我」的主体意识只此一次,随着生命的消逝,「我」这个意识便会永远消失。


这是一种必然,并导致了热爱生活是一种必然。


这其中并不存在悖论。


默尔索最后说「没有人有权利为她(母亲)哭」,那是因为在别人都无法理解的地方,「母亲」实现了她自己所想要的「新生」。


从全书来看,这里面没有乐观积极,也不存在悲观消极的假设或价值观的传递。


因为现实就是现实,没有人有权利或能力去对现实进行评判。如有存在一种声音,那么这种评价将会是片面的且具有欺骗性的,就如同我们这个社会。


而对这本书而言勉强搭得上边的评价则是「它写出了被埋葬在语言与思想的华丽外衣下简陋的现实。」


——因为一个遵从现实主义的人,只会第一时间反应出这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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